【小鹰典藏原创小说】《寻找陈尧》2004年

eaglet123

　　冬日的上午，单调而无味。

　　我于是便趴到窗前，俯瞰着楼下的街道。而那街道也十分的冷清，不见一个行人。只有一个收破烂的，斜倚在路旁的墙上，低着头，眼睛似在盯着地看。一动不动地，仿佛一段呆木头。收破烂用的车子就停在近旁，上面用细的铁丝穿着吆喝时要敲打的破桶。一阵风吹过，街边地上的塑料袋便盘旋起来，在半空舞动着。而那破桶好像也在和着这舞动，从浑身的裂隙里发出呜呜的声响。塑料袋舞动得愈来愈欢快，而破桶的歌也愈唱愈起劲。突然远处的树使劲摇了摇，风更大了。有一样黑小的东西从收破烂的那里窜上空中。我便赶紧去观察收破烂者的帽子，竟还在原处安稳地躺着。而那黑东西仍在空中翻着跟头，和塑料袋一起嬉闹着，我也才看清那正是车上的破桶。它们在天上转了几圈，便一同向远处飞走了。

　　于是那街道又重归于冷清，不见一个行人。只有一个收破烂的，斜倚在路旁的墙上，低着头，眼睛似在盯着地看。一动不动地，仿佛一段呆木头。

　　我看着这景象，不知怎么，突然就想起了陈尧来。我们已有很多日未见了罢，我想。

　　我和陈尧初次相见，已是二年前的事了。那时我正做着盗墓的买卖。说是盗墓，其实也盗不得什么的，只是从三中老楼后面的门洞进去，再看那楼，便觉得像是一座巨大的坟墓，而我偏爱把里边所有的门都打开查看个究竟，于是常被人以怀疑的眼光盯着，便觉自己是个盗墓贼。而我从盗墓中所得的唯一的好处，只是在老楼右侧的窄楼梯上的木门上，找到一截“茶花”香烟的烟头，但那烟头最后是被沈瑶拿走了，我便终究是一无所得。

　　我的盗墓生涯，原本是和陈尧一起展开的。我们所去的第一处地方，是老楼外面右侧的地下室。其时与我们一道的还有王帅和马涛。那地下室的门原本是半开的，我们便蹑蹑地蹩进去。在最前面的是我，后面顺次是王帅和马涛，最后是陈尧。我们正小心地走着，眼看要进到前面的另一扇门里了，突然就听见大喊：“有人来啦！”那喊的人就是陈尧。我们都一惊，急忙乱作一团地跑出来，然而并不见身后跟出什么人。我便问陈尧：“真有人来了么？”

　　“真有人来了罢？”他竟也问我。

　　于是我便知道那里多半是没什么人的。我们被陈尧吓了出来，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吓了自己。

　　但我们也终不敢再下去探险，只好另作计划到别处去。然而马涛终于不肯再与我们同行，王帅也瞅准了一个机会，一头扎进学校的仓买再不见出来。

　　于是就只剩下我和陈尧。

　　在随后的路途上，凡是到了稍暗些的地方，陈尧都要走在我的后面。我便怀疑他是想趁我不备，再喊些什么来吓我，也就时刻提防着。幸而还未等他发喊，我们便找到了一处真正的秘密所在——综合楼底下的暗道。后来的两年，我们多次去过那里。高三快开始的时候，我和王帅还一起在团委偷了四把折叠椅送进去。但后来再没去，原因是听说那里面原是死过人的。再加上先前也有人告诉我说，找到烟头的那个小门里曾是绞刑室，三中里死过人的地方我算是走遍了。

　　于是便到了高三。

　　一日，我们到学校外面的小餐馆里吃饭。我和王帅先去，坐定了，等着陈尧。

　　这时，王帅突然问我：“杀人可好么？”

　　他的眼里，惶惶地透着些莫名的颜色。

　　我便悚然，支吾道：“杀人，怎么会好呢？”

　　“那自杀可好么？”

　　“杀自己，也是杀人，又怎么会好呢？”

　　恰巧陈尧走了进来，王帅便又问他：“杀人可好么？”

　　“杀人？好啊，有什么不好？”

　　于是王帅的眼神就更加莫名。他又问：“你可知如何杀么？”

　　陈尧的眼神便也惶然起来，只是摇了摇头，说：“不很会。”

　　王帅就略略地一笑，说：“我告诉你。”

　　两人于是把头凑在一起，唧唧咕咕地说起来。到最后，又一起吃吃地笑了。

　　我在旁看着，越发感到可怖，就借口方便出去了。待我又回来的时候，已不见了陈尧，唯有王帅自己坐着，直直地盯着墙，吃吃地笑着。

　　“陈尧呢？”我问。

　　王帅知是我来，就转过头来看着我，却不说话，只把那笑容加大了几倍。我脖后的汗毛全竖了起来，连连退了几步，转身就跑了。

　　过了三天，才又见王帅。一见面就开始骂我。我也才知道，那天陈尧给他讲了个笑话，他便一味地笑，一抬头却发现我两人都不见了，才想起自己身上的钱并付不起这顿餐，于是愁得两眼发直。恰巧这时见我来了，他便很高兴，却不料我没等他说话就先跑掉了。

　　“那你怎样付的钱呢？”

　　“我吃霸王餐。”他指了指额角的一块创可贴说。

　　原来如此。

　　然而终不见陈尧。

　　没有陈尧的日子，其实也便那么过。然而每当周围冷静的时候，却总觉得身边很是空虚。这时我听说有个叫什么八卦的杂志上有陈尧的消息，便赶忙去看，只见上面说陈尧坐飞机掉到了一座岛上，后来却又做起了煤炭生意，再后来拍了一部什么片子很是出了名。却终不再提他的所在。幸而上面又说王薇是陈尧的老板，我便去问伊。

　　“王薇，你可知陈尧在哪里么？”

　　伊正把头抵在桌子上起劲地做着些什么，听我这样问，就把头压得更低，却不理我。

　　“你可知陈尧在哪里么？”我只好再问。

　　伊见缠我不过，便硬硬地说：“不知道。”

　　“你果不知么？可你是他的……”

　　然而不等我说完，伊便拿起什么蒙了脸，豁地跑掉了。

　　我便无奈。

　　这时又有人说，在一个叫《地狱十九层》的小说里找到了陈尧，说是已到了第十层了。我便赶快买来看。不料那是在一个什么杂志的增刊上刊载的，只载了一半，至于陈尧最终去了哪处，仍不得而知。

　　幸而听说这小说是要出版了，我便每天到书店询问。

　　“《地狱十九层》到了么？”我问。

　　“没有。”书店老板木然地说。

　　第二天我又去。

　　“《地狱十九层》到了么？”我问。

　　“没有。”书店老板木然地说。

　　第三天我又去。

　　然而总这样问，感到很是麻烦。我便把书名做了简略。

　　“《地狱》到了么？”我问。

　　书店老板愕然地盯住我，许久才说“没有……”然而那声音仍是很木然。

　　第四天我又去。不料这一次，我刚走到书店门口的时候，就听见里面有人大喊：“没有！”我只好识趣，退转身走开了。

　　后来听说书店老板的儿子因为没完成作业而挨了打，站在露天里哭了好久。

　　看来我是找不到陈尧了。这时学业加紧了，我也无暇他顾，这件事便被忘却了。

　　再次想起陈尧的时候，已是过了一个多月。其时我正与武折一起吃饭，不知怎么提起了陈尧来。

　　“你可有陈尧的消息么？”我问。

　　武折的脸上便透出不耐烦的神色，同时极轻蔑地把我一瞥，从鼻子里挤出话来：“陈尧？哼，被抓了！”

　　我吃了一惊，心想陈尧素来迟钝柔弱，偷偷不得，抢抢不得，又会因何被抓呢？

　　“他，因何被抓呢？”

　　武折的表情便愈发地对我轻蔑，懒懒地说道：“卖淫。”

　　于是我便惘然。

　　武折见我不信，就从一旁胡乱地翻出一张旧报纸来，草草地找了一遍，果然有一行字，便指给我看。只见上面写着：“卖淫者陈某已被警方抓获。”

　　我用了很长时间来比较“陈某”和“陈尧”的关系，觉得后者是包括于前者的，便将信将疑起来。

　　后来我又觉得除此之外便不再有陈尧的消息了，而它又与武折说的那样吻合，就全信了。

　　直至这冬日的上午，单调而无味。

　　我于是便趴到窗前，俯瞰着楼下的街道。而那街道也十分的冷清，不见一个行人。只有一个收破烂的，斜倚在路旁的墙上，低着头，眼睛似在盯着地看。一动不动地，仿佛一段呆木头。收破烂用的车子就停在近旁，上面用细的铁丝穿着吆喝时要敲打的破桶，早已和一个塑料袋一起嬉闹着飞去了。而他竟还浑不知。就只那样斜倚在路旁的墙上，低着头，眼睛似在盯着地看。一动不动地，仿佛一段呆木头。

　　陈尧果真去卖淫了么？一顿饭还没吃完，竟怎会有如此的变化呢？还是——还是他染了王帅的疯病，跑去杀人了呢？而王帅一经传染给他，自己的疯病是不是就好了呢？想到这，我的心里便一惊。

　　杀人是要偿命的。那样，恐怕我就再见不到陈尧了。而卖淫不至于此。即便真的给抓去了，过一阵子便能出来——由此来，还是让陈尧去卖淫罢。

　　然而我的心里又是一惊：他会不会染到王帅的疯病后，跑去自杀了呢？

　　这时，楼下的收破烂的终于动了两动。我便赶紧去看。只见他掏出了一部手机样的东西，把拇指在上面摁了几摁，便贴到耳旁。

　　恰巧我的电话这时响了起来。我先是一惊，后便赶忙接了起来。

　　听了电话里的声音，我便愈加惊讶。那是一个我极熟悉的声音，说道：“你找我好久了罢？——想要服务么？”

sweetrryy

消灭零回复 沙发搬走

wys6f23e

很久没翻书了，这种行文方式是引用谁的套路来着？不过，与原文一样，文中到底暗含着神马（恕我水平有限）？就是行文有点过于生涩了，没有读起来一切尽在不言中那种快感。

horsejoker

还是白话文，小鹰果然是开自动挡的

horsejoker

怎么又二连了，是鼠标问题还是网络问题啊，编辑掉

[ 本帖最后由 horsejoker 于 2012-4-17 17:12 编辑 ]

CGJ213

...偷书不算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