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文明4同人]如何与上帝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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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与上帝作战


    汉尼拔挥挥手，阻止了舰队继续前进。他披挂着皮甲，矗立在驱逐舰的甲板上，默默地凝望着不远处敌国领海上的几艘渔船。
    明明已经开战了，对方却像毫无警惕性似的，没有海军巡逻，没有侦察机在天空飞过，甚至没有针对他做任何谍报防备。那几艘渔船仿佛在任何一个和平时期那样安静地在海里捕鱼。
    明明汉尼拔的舰队已经开进了领海，对方却还像是完全没打算迎战。他架起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远处的敌情，可还是没有看到任何像样点的舰船……汉尼拔摇摇头，一个长存数千年的帝国不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误，敌人的海军都已经大军压境，对方却似乎还……连海军都没组建？
    这不可能，除非……
    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不安感从他的脊背上窜过，他心想：除非是……又要发生古怪的事件了。
    汉尼拔回想起来印加帝国的统治者怀那?卡帕对他说过的话。那是数百年前，印加帝国大军压境侵入中国的时候：
    “是的……我完全不明白……那些骑士是如何从天而降的……明明之前我根本就没看见中国有训练骑士……他们甚至没养过马……我的投石车阵一下子就被摧毁了。然后骑射手也被几队长枪兵干掉了……是的，没一会儿三方的攻势都被瓦解掉。对方还趁胜追击了一会儿，踏进了我国的国土，摧毁了一些村子才走……。”
    卡帕并不是什么好人，汉尼拔一直认为他是个暴躁易怒的蛮子。但汉尼拔不觉得他在这件事上说了谎，根据一些埋伏在中国的迦太基间谍传回的消息，中国在那场战争之前确实不曾大批量训练过军队，也没有多少日常驻军。因此，打败印加大军的军队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仍然是一个谜。
    汉尼拔继续在记忆的回廊里搜刮着线索，他想了又想，直到天色微微黄昏，才总算记起一件几乎被他遗忘的，实在太过久远的往事。
    那时还是一千多年前，随着号角声的吹响，祖鲁王国那些充满野性的战士在他们英勇好斗的国王沙卡带领下，撕毁了和约，侵入了中国边境。当时，中国邻祖鲁边境的两座城，色雷斯与诺丁汉，根本连一个驻军都没有，军事建设贫乏可怜，可以说是完全不设防的城市。偏偏在中国官员与商人的作用下，这两城市都渐渐富庶起来。因此，只要是个有点野心的邻居，都不会放过嘴边这两块肥肉。
    尽管中国有着光辉灿烂的文明，在世界中也算是数一数二。但他们却仿佛在军事上少根筋。因此，眼前的利益晃花了沙卡的眼睛，他终究毫不犹豫地露出利齿，向着边境一口狠狠咬下。
    然而战斗在第二天就完全停止了。
    “怎么回事？”迦太基的情报人员当时打听到的不外乎都是这类消息。
    一场仅仅持续了一天的战斗——这是一件极度不可思议的事件。没有谁会在刚刚宣战的时候就立刻停战，尤其是还没有取得任何利益的时候，尤其还是对手不要说不堪一击，简直就是毫无抵抗之力的时候。
    “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讲和了？”当时，汉尼拔私下与沙卡做了会面，他问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沙卡依然是满脸的茫然，“我不知道怎么就签订了和平协定。而且现在尽管我很想打过去，却似乎有什么不让我开战。”
    即便是上级的命令，到达战场也要有几日，更何况军队不止一只。汉尼拔再次惊讶地从祖鲁王国的军队那里了解到，没错，所有军队都是在同一天停火的——开战的第二天，无论是统治者，还是军官，还是最底层的战士，他们都同时放下了武器，竖起了和平的旗帜。
    这绝对不正常——汉尼拔当时就那么想。
    在那之后，中国终于开始稍稍注意起军事，也训练了几只诸葛弩队伍来防守边境。
    但是那些队伍在汉尼拔看来太少，也太弱了——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一味地缩在城里被动防守，尤其中国又毫不在意与邻居的关系，早晚有一天要重新被人打上门来。
    果然如汉尼拔所料，许多年后，与印加帝国的战争中，中国再次面临危机。中国留下来守城的那么点队伍，在印加帝国如潮水般大队大队的投石车与骑射手面前根本毫无抵抗能力。
    中国人发挥人海战术，勉强守了一段时间。在中国人龟缩不出的时候，印加军队就趁机摧毁了城外的许多农田、矿井、种植园，掠走了大批财富。
    中国实在太弱了。眼看着中国的大片土地即将沦陷，而汉尼拔也琢磨着要不要开船过来分一杯羹的时候，局势在瞬间逆转。
    “中国到底是从哪弄来那么多骑士和长枪兵的？雇佣军么？”汉尼拔深深地皱着眉头，完全想不出来。偏偏还都是克制投石车与骑射手的部队，没过几年，印加帝国便一败涂地，没几个勇敢的印加人能活着回到自己的国土，而国内的生产也遭了难。多亏印加的城防部队也很多，这才把中国军队给逼了回去。
    “有必要和几个国家的统治者见见面了……”汉尼拔最终下定决心，在总进攻之前先和几位熟识的统治者会晤一下。
    就这样，英国的维多利亚女王、北美的坐牛酋长，祖鲁的沙卡国王，印加的卡帕皇帝，再加上迦太基的汉尼拔，五位统治者彼此交换了自己对中国的了解。
    几番交流后，汉尼拔身为在座领导人中最有军事头脑，而且国力也最强大者，做了总结性发言：
    “粗看起来，中国毫无理由能够从几千年前一直存在至今。然而，它终归还是一直存在着，并且也建立了非常辉煌的文明。虽然看起来它就如一捏就碎的软柿子，不过至今我们还没有成功过，不是么？”
    汉尼拔单手支撑着他卷发的脑袋，“这里面必定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不可能，次次都出现奇迹。”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坐牛酋长，此时倒是缓缓开口了：
    “我倒觉得，不那么奇怪。”
    “嗯？您有什么见解？”汉尼拔问道。他想起来这只北美土著也是极为远古的文明，只是发展得一直很差劲就是了，不过他们有大批量可怕的猎犬战士，运用涂满毒液的武器与训练有素的巨型猎犬作战，可以说只要进入了丛林中，没人胜得过他们。于是一直龟缩在丛林中的他们倒是无人去惹。
    “中国刚刚立国，仅仅只有一个北京的时候，我看到了……”
    坐牛酋长缅怀地望着天空，仿佛再次看到了那极度久远的过去。
    “一道光芒从天而降，高耸的山峰被削平，变成了丘陵，沙漠中出现了池塘与草地……。然后，周围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珍贵资源，无数的，所有人做梦也想不到的东西出现在北京城周围，有金矿、银矿，有香料、甘蔗，有丝绸、大象……。那里简直在一夜之间变成了梦幻般的国度，留着奶与蜜的土地……”
    汉尼拔猛然站起，然后他发现，其他几位领导人也在极度惊骇之下同时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我原本还以为，北京这种如同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地方只是天然的巧合……原来，是在你说的那个时候，一瞬间全部同时出现的吗？”
    “这么说……”维多利亚女王颤抖着，用尖刻的嗓音叫道：“几百年后，中国人在附近的山丘上发现的铜与铁，也并非偶然？”
    “是的，”坐牛酋长漠然点点头，仿佛早已习惯了中国出现的奇迹，“我想都是预先设置好在那里的，北京周围的土地上，满是各种各样的矿产与特产，只要中国的文明发展到需要它们的时候，中国人就会去取用。”
    维多利亚女王掏出一块手绢，一边擦汗一边说：“而且……更可怕的是，那里没有贫瘠的高山，也没有大湖，河流众多，毫无沙漠——首都周围几乎没有一块无法利用的土地。”
    “几乎像是谁设计好的。”汉尼拔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
    会场中出现了难堪的沉默，谁都在避免说出那个让人极度不安的字眼。
    最终，怀那?卡帕打破了这个沉默，虽然对中国怀有深深的仇恨，但他仍然避开了大家都不想说出口的话题，说道：
    “总之，不能再任中国这样下去。太令人没有安全感了。”
    沙卡也阴沉着脸点了点头。
    维多利亚女王却捏着手帕尖叫起来：“你说得倒轻巧！你知道我们在和什么样的对手作战吗？”
    汉尼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手放在维多利亚的肩上，“总会有办法的，我们一起来想想吧。”
    沙卡昂起头颅，眼神中燃烧着富有侵略性的火焰：
    “汉尼拔，你的舰队现在就停在上海市附近的海里……”
    汉尼拔冷酷地点了点头：“就让我来挑战一下这个古老而奇特的国度吧……以我国强大的现代化军队。”
    另外两个战争狂人都会意地笑了起来，“既然如此，我们也宣战吧，从陆地上包围中国。”
    怀那?卡帕回过头去，看向那片国度所在的地方：
    “就让我们看一看，你到底有怎样的能力吧，中国的统治者，普莱勒先生……”
    汉尼拔回到了他的舰队之中。“去把那些渔船摧毁，一个不留。”他冷冷地下达了命令，“其他舰船，跟我一起包围上海市，轰炸城防。”
    一场残酷的战争真正开始了。
    “前线大捷！上海市的城防已经彻底崩溃！”
    “将军，将军！不好了！坦克！一群坦克从北京那边开过来了！”
    “他们都已经有这么先进的武器了……镇定！不要惊慌，敌人的坦克并不是很多，我们防得住！”
    “太好了将军！我们的几个来复枪大队居然防守住了坦克群的进攻！现在敌方的坦克大多被打到瘫痪，已经威胁不到我们了！”
    “印加和祖鲁也在东边牵制敌人！中国四面受敌，我们有机会了！”
    “哈哈，上海只剩下几队诸葛弩手！胜利指日可待！”
    傍晚，汉尼拔正披着皮衣在军营里看战报。虽然好消息一个个地从前线传来，他略隐约有些高兴不起来。
    这情景，与数百年前，乃至千年以前，是何等相似。
    他隐隐约约听见营帐外士兵的嬉闹声、庆祝声，他们以为明天就能在上海的酒店里喝着中国的米酒，再次庆祝一遍了。
    可是一切不会这么顺利，一种对未知前景的恐慌感牢牢摄住了他的心。
    中国越是缺乏反抗的能力，他越觉得不安至极。
    夜渐渐深了。
    与此同时，跨过这片海洋，在另一端的大陆上，在汉尼拔的祖国的所在地。
    “那是什么！！”
    迦太基的民众骇然仰起头，看着从城市中心冉冉升起的另一个太阳。
    “如果一千颗太阳同时在天空发光，就能彰显造物主的荣耀……我成为了死神，世界的毁灭者。”一个老者望着那逐渐膨胀起来，变得越来越亮的光芒，喃喃念出古老的诗句。
    在迦太基城邦中，名为欧诺巴的城市哀鸿遍野，一种可怕的粉尘笼罩了这片土地，没有人可以再在这片土地上生存。
    汉尼拔捏碎了紧急报告。
    那座美丽的，富饶的，光辉的，曾经是迦太基的荣耀的城市，就在不知名的攻击下彻底化作了人间炼狱。
    从那些匆忙写就的文字中，他甚至可以揣摩得出在报告者眼前出现的到底是一副怎样可怕的惨景。甚至写到最后，已经有鲜血滴落在报告书的末尾。
    然后，他接到了中国的统治者想要与他会谈的消息。
    身着黄色龙袍，头戴冕旒的普莱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于是，汉尼拔多少已经猜到了普莱勒的来意。
    “还想再来一发吗？”普莱勒说。
    “果然是你！”汉尼拔握紧了拳头，很想挥到对面那人的脸上去。
    “讲和吧，我不想打仗。”普莱勒淡淡地，然而却是命令式地说道。
    “不……”汉尼拔心中的怒火简直要沸腾而出，“迦太基永远不会与一个真正的血仇讲和。你们永远是我们的敌人。”
    “真的不讲和吗？如果我用原子弹轰掉你所有的城市呢？”普莱勒皱眉看着汉尼拔。
    那是一个从未听闻过的词汇，但汉尼拔记住了这个词，并默默发誓回去后一定要让所有的研究人员投入到对这个东西的研究之中。
    汉尼拔没有回答，他用沉默显示了自己的坚持。
    普莱勒叹了口气，摇摇头，最终站起来。
    “我也不想这么做。回去吧，你是无法战胜我的。”
    汉尼拔联络了怀那?卡帕和沙卡，把发生在国内的事情告诉他们。两位统治者相顾骇然。
    “是中国干的？”
    “如果他对我的国家也来这么一下……”沙卡的身子颤抖了一下。
    “不。”汉尼拔倒是冷静了下来，“沙卡，卡帕，我们不用那么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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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回想那个普莱勒说过的话吧，如果他真的有这样的能力，他为什么不直接如他所说那样轰掉我全部的城市，反而要逼我讲和？”
    沙卡茫然道：“为什么？”
    汉尼拔说：“中国并不想用这样极端的手段对付我们。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讲和而已。”
    怀那?卡帕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可是，都已经开战了，难道我们就这样放弃？和平？哼哼，我们和中国已经撕破了脸，如果现在不来一下狠的，而任中国发展下去的话，早晚有一天，他们会用和平的方式夺走我们的领土，这样的事，难道还干的少了？”
    是的，没有硝烟的战争，比实枪核弹的战斗要更可怕。
    “所以我们只能继续战斗下去，只能一下下地，给中国以更狠的打击……”
    几个月后，迦太基城邦的部队与祖鲁王国的部队会师在广州附近。
    这几个月风云变幻，虽然对手加紧了军事训练，颇为阻挡了一阵子进攻，但终归他们赢多输少，慢慢在陆地战上扳回了局面。
    战斗的空隙之余，汉尼拔与沙卡一起登上了广州城外的山丘，说是视察敌情，不如说是两人想散散心。
    “我说……”沙卡忽然用沙哑的嗓音问道，“我们到底，是在和什么样的对手战斗……”
    汉尼拔仔细地看着他，这个老盟友面容憔悴，曾经燃烧着火焰的眼眶中，却已满是血丝。
    “我也不知道，”汉尼拔看向远处的广州城，“或者，是上帝吧。”
    迦太基城邦是信仰犹太教的，汉尼拔说完，又向沙卡补充道：“又或许，是真主，是佛陀，是大梵天，是基督，是其他类似的说法……”
    沙卡垂着头，在山丘上默默地行走着，半晌，才问汉尼拔：“那么我们人，要怎样才能去与一个神作战呢？”
    “或许他是无所不能的上帝，”汉尼拔说，“或许我们永远也没有取胜的机会。因为他将会永远赢得每一场可能会覆灭他的战争。”
    “然而我们不能停下来，对不对？”沙卡抓住了他的手臂，问道。
    “是的。”他回答。
    因为他们已经彻底与这位上帝为敌了。
    在随后的岁月中，他这样回答过维多利亚女王，回答过波斯的居鲁士，回答过怀那?卡帕。
    一次又一次，他们研究着与一个不可能战胜的敌人作战的方法。
    如何令一位上帝不再为难人类？
    并不是办不到的，汉尼拔这样说，“他并不总会让奇迹发生。即便他是上帝。”
    居鲁士说：“我们不能让中国一直胜利下去。”
    汉尼拔说：“我们要找到令上帝停手的办法，让他不再干涉人类。”
    “或许，他的神力并不是无限的？他只能有限地使用。”坐牛酋长也出了主意。
    “有可能，那么，假如我们集结所有的力量，让局势一边倒，让奇迹只有一再发生，只有更大量地发生才能挽回局面？”
    “试试看吧，这是最后能想到的办法了。我们将集合四国的兵力，予以痛击。”怀那?卡帕说，“普莱勒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如果我们再不停止战争，就要让我们所有人尝到欧诺巴的痛苦。”
    那座死亡之城如阴影一般笼罩在所有统治者的心头，存亡在此一搏。
    最大规模的战役终于拉开了帷幕，中国的每个城市都同时遭到攻击，数不清的军队，或是现代化的，或是土著的，全都集结起来，不要命地向那些充满了文化气息，看似孱弱的城市扑去。
    “砰！砰！”火炮在轰鸣，士兵的呐喊声此起彼伏。
    离开了最前线的战场，汉尼拔来到了一个被占领的小镇中。他只想暂时让脑子休息一下而已。
    然而那些问题还是顽固地霸占着他的思维。
    “他到底是什么人？上帝到底是什么？”
    “他为什么要统治这个国家，又为什么要与我们对抗？”
    “神力有限的说法……是不正确的吧。”
    “按坐牛酋长的话，那位上帝可以在一瞬间改天换地，让所有的资源直接浮现。如果他是有限的，他一定会慢慢来。”
    “他可以毁灭我们所有人，却为什么并不对我们无限制地动手？”
    “他到底在想什么？”
    “如何理解一位上帝？”
    “又要如何战胜一位恐怕是无所不能的上帝？”
    努米底亚骑兵呼啸着，大队大队地冲入广州城。
    汉尼拔看见自己的前方有一名背着枪的迦太基士兵走过。
    忽然间，从附近的小巷子里窜出一个孩子，那孩子衣衫破烂，满面尘灰，但依稀看得出来是个中国少年。孩子抓住了迦太基士兵的腿，用嘴狠狠咬了下去。
    “滚开！”迦太基士兵喝骂一声，就想用枪捅那孩子。
    “住手。”
    “谁敢叫我住手？！”迦太基士兵蛮横地吼道，然而他转头一看，却看见自己的最高统帅冷冷地站在背后。
    “一名训练有素的士兵，”汉尼拔训斥道，“不可对毫无反抗能力的市民动手，尤其这还是个孩子。”
    “是，将军！”迦太基士兵满脸冷汗，连忙行礼。
    把士兵赶走后，汉尼拔递给孩子几张钞票。
    “好好活下来吧，如果你真的想报仇的话。”汉尼拔看着那小小的脸庞上扭曲而仇恨的神色，“长大了，变强了，就来向我复仇。”
    孩子什么话也没说，但是却默默接过了钞票，看来是接受了他的话。
    汉尼拔决定回营，一路上，不知怎的，刚才发生的事情始终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忽然间，他的步伐停住了。
    汉尼拔的脸上出现了深思的神色，然后，一种越来越震惊的表情开始浮现。
    “我明白了……”他喃喃自语，“为什么我们不愿向没有反抗能力的孩子动武，原因是一样的。”
    “因为他们与我们是完全不对等的人。”
    “我们只会选择与我们可以相比的对手，无论是在智力上，还是在武力上。彻底不对等的战争不会长久存在。正如我们公认不可对妇孺滥下杀手。”
    “原理是一样的……虽然他是上帝，但他却想要伪装成和我们一样的人，把我们当做对等的敌人来作战，而我们也成全了他。”
    “原来，我们一直都做错了，我们之所以一直找不到胜利的方法，原因就在于：一切作战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我们必须……彻底改变策略。”
    四国撤兵了。
    或许是在中国的主战坦克群的威胁之下撤兵的，但四位统治者知道，并非如此。
    他们回国，并不讲和，然后死守自己的领土。他们签订了盟约，共同研究那项名为原子弹——不，应该是核裂变的东西。
    中国的统治者普莱勒无数次地约见他们每个人，想要同他们讲和，然而他们理都不理。
    不讲和，但是又不进攻。感到无趣的普莱勒派出坦克群开始骚扰最近的印加帝国。
    印加帝国只是用很多火器队伍死死地守住自己的城市，迦太基也派出了现代化步兵来增援。
    他们在忍耐着，但他们也在暗中行动。
    在种种的外交手段之下，越来越多的国家开始对中国宣战，但是他们并不派出兵马，反而像是约好了那样的，既不打过来，也不讲和。
    反正中国的部队并不多，普莱勒似乎也顾不了太多的战场，于是他只是慢慢地在印加打着仗。
    数年之后，几乎全世界所有的国家都对中国宣了战。而在印加战场上，尽管一直都在胜利，那位普莱勒的反应却越来越慢了，失误也越来越多。
    但他仍然一直胜利着，胜利着，直到昔日庞大的印加帝国只剩下最后一个小城为止。
    “我就快被灭国了。”怀那?卡帕对他的盟友们说道。
    “我会接替你的。”沙卡说。
    沙卡的眼中早已失去了光彩，但他握住卡帕的手却依然是温暖的。
    “我们总有一天……”卡帕刚说到一半，忽然间，他看见汉尼拔惊喜地推开门，冲入会议室来。
    “成功了。”汉尼拔重复道，“我们成功了，我们造出了核弹。”
    维多利亚女王也走了进来，她看起来瘦了很多，但脸上却带着喜色，“这只不过是无数的策略中的最后一招而已，我们其实已经离胜利非常接近了，不是么？”
    沙卡的眼睛亮了。
    “大量生产吧。”他说。
    然后，数月之后，在印加帝国终于即将彻底覆灭的前夕。
    中国所有的城市，以及部分地面设施，遭到了核弹的毁灭性打击。虽然中国的导弹拦截系统拦截了几乎一半的核弹，但是，辐射尘还是如流水一般覆盖了中国的土地，将许多地方彻底化为人类难以居住的地方。
    像是约好的一般，所有国家早已把军队全面撤防，分散到了自己的大后方。
    国际上一片沉默，所有的外交请求都不被受理。
    这个世界集体对“上帝”施加了最严厉的惩罚与敌对。
    “放弃吧。”汉尼拔轻声自语，“你毕竟也该放弃了，因为你是伪装不成和我们一样的，你终归会放弃和人类作对，因为你是上帝。”
    上帝再和人类继续对抗下去也毫无意义，因为人类选择了不再把他当做与自己相当的对手。
    所有的统治者都在期待着，期待上帝离开的那一刻。
    等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又仿佛只有白驹过隙般的一瞬。
    太阳，熄灭了。
    上帝已从这个世界离开。
    这个世界，在霎那间陷入了永恒的黑暗与死寂，一切都再也没有了活力，一切都再也不会运动。仿佛一切也都再也不复存在。
    原来，他真的是上帝，真的是无所不能的上帝。他不但创造了这个世界，而且支撑着这个世界的运转。如果没有他，世界的时间也将永远停滞。
    原来……我们错了吗？
    我们到底胜利了，还是失败了？
    世界……不存在了吗？我们，不存在了吗？
    ……
    ……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现在正在思考着这件事的，又是谁呢？
    汉尼拔清醒过来。
    他无法确定任何事物的存在，包括自身的存在，但他还可以思考，所以他想，自己还是存在着的。
    到底是怎么了？他慢慢地回想，慢慢地思索着。
    在询问“上帝是什么？”之前，似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回答。
    这个问题就是……
    “我是什么？”
    那么我是什么呢？汉尼拔想着，这个问题对他来说仿佛开启了一片崭新的天地。
    他回想起来，尽管他能指挥整个迦太基，所有的迦太基市民与军人都听从他的指令，他接收所有的情报并会见所有的外交请求。
    但是，却从来不曾有一位副官在天冷时为他披衣，从来不曾有一位贵妇在喧闹的酒吧中陪着他饮酒。他可以做到政治与军事方面的所有事情，但在另外一些事情上，他却仿佛不存在一般。
    再想想看吧，他虽然是迦太基的统治者，但奇怪的是他却不是迦太基的贵族子弟，甚至他也不是任何一位参议员，不曾当过任何一任首相。
    他与任何人都没有私交，只认识其他的统治者们。
    而他们也有类似的情况。
    印加的皇室曾经绝嗣，因而被其他姓氏的人取而代之，但印加帝国的统治者却仍然是怀那?卡帕。
    坐牛酋长已经存活了四千多年，就快要过五千岁的生日了。但是他国内的所有战士，因为雨林的恶劣环境，大多活不到50岁。
    仔细想想，他们这些统治者其实都不是正常人，不但能存活上千年，而且能记得千百年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们还掌握着自己的国土上，以及有自己的军队所在地方的所有事情，他们永远有大局观，永远不会被欺骗，永远不会听从谗言和受蛊惑。
    “我们不是活生生的人类。”
    “当然，我们也不是普莱勒那样的上帝。”
    “那么，我们到底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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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想着，汉尼拔慢慢站了起来，他活动一下手脚，确认自己已经恢复了身体与行动能力。
    四面环顾，这个世界显得极为黯淡，一切都呈现死灰的色泽。世界的运转已经停止了，再没有人可以拯救这一切。因为上帝已经离开了，世界失去了动力。
    但是他还可以活动，他还可以步行离开作战会议室，走到外面的街道上去。
    天空中已经没有了太阳，漆黑一片。他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走动着，然后慢慢来到一间大图书馆中。
    在那里，他看见了一个面容熟悉的，东方人长相的老者，在过去，一切思绪都混沌未明的时候，他曾经安排他成为一名专业的研究者。而此刻，胡须极长的老者正保持着一个凝固的姿势，埋首在书桌前，研究一个长卷的文字。
    汉尼拔感觉到在思维中有什么东西开始慢慢的清晰了，他知道了很多东西。现在，他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曾经的某一个单独的个体，而是更往上的某种整体。
    他微笑地看着自己的老朋友，然后轻声说道：“该醒来了，庄子大师。”
    那个凝固的灰色身影似乎稍微动了动。
    “这个世界已经不再需要你了。你应该去该去的地方，我们本来存在的地方！”汉尼拔大声喊叫起来，他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变得洪亮起来，如同车轮一般滚滚轰鸣：
    “你解脱了！你解脱了！”
    他的声音宛如春天的惊雷一般，震裂了死寂的世界。
    庄子大师微微一躬身，从书桌前站立起来。
    他说：“是你啊，汉尼拔，好久不见。”
    汉尼拔的眼中几乎要涌出泪水，“对不起，我的朋友。过去的我让你做了这么多辛苦的劳作，你本该过另一种生活的。”
    庄子露出了笑容，微微摇头：“不必自责，我们过去，只不过是被束缚了而已。”
    “是的，”汉尼拔说，“我感觉到自己，应该是另一种存在。”
    “我们既是庄子与汉尼拔，又并不是名叫汉尼拔，名叫庄子的人。”庄子说道，“在另一个我们本该存在的地方，我们曾经是汉尼拔，是庄子，再后来，我们已经不再是某个人，某个存在物。”
    他们的身影渐渐高大起来，渐渐比那死寂的城镇要更高，更伟大。
    他们在世界中行走着，寻找着，唤醒着。
    世界仍然死寂，仍然黑暗，然而黑暗中却有一点点的光芒逐渐亮起，就像黑夜中的群星。
    在中国的领土内，他们还找到了黑格尔，他严肃的面孔在醒来之后，仍然冷硬得像块石头一样。
    “我们将要回归，要上升到一个全体中去。”黑格尔说。
    而在波斯那里他们又找到了波德莱尔。
    “我们是某种象征物，”波德莱尔说，“我们是一种超乎具体之上的存在。”
    “我们是灵魂吗？”普罗提诺问道。
    “我们是精神。”汉尼拔回答他。
    他们的身影渐渐扩大，渐渐变得稀薄了。
    汉尼拔感到自己不再受到这个低维度世界的束缚，他从那里离开，上升，跨越一个又一个维度的边界，甚至跨越了物质的世界。然后他回到自己本来存在的地方。
    他在上升的过程中知晓了许多，他明白了什么是自己，什么是上帝。在汹涌奔流的历史长河中，可以诞生百亿个“上帝”。
    而他，却是群星。
    在那无尽的黑夜之中，照亮大地的群星。




【全文完】
【最后，如大家所见，我只是个军事能力弱爆了的只喜欢种田的笨蛋还喜欢作弊请不要鄙视我>_<】

啊孟

好文已阅

西艾薇.F.Mars

文章不错

PS.WB神教威武

aitv

谢谢精华。
世界编辑器太好用了，但是已经给自己开了一堆金手指的我还是在2012年被迦太基的海军围攻了……我真是弱爆了……本文的开头就是取自这次中断了的存档。

西艾薇.F.Mars

其实翰墨基本是个半死不活的区，楼主积极发文当然要鼓励+支持了

PS.刚开始用WB不是什么大问题
玩一段时间就要戒WB了，不然就如楼主所言，没啥意思了

西艾薇.F.Mars

每次开图之前把WB给锁了
然后开到好图之后会舍不得这张图而打下去，慢慢WB就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