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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96nn

[转帖] 穿越—架空历史小说《宋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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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24 04:32:12 | 显示全部楼层
元戎连弩那个科普贴我看过了......
忘了是百度百科乱说还是袁腾飞的视频瞎说来的,反正很久很久以前我的印象就是神臂弓是床子弩......
刚才顺便查了下百度,那里面说是单人轻弩......话说可能两三年前那里可能是床弩吧......倒也不用96奶奶进一步科普了,百度竟然连物理分析都有......
想想也是,床子弩那么大的箭,虽然拉力大,但是要射个五百八百米挺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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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24 20:54: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十六章  落难之人

听到喊杀声,洪过脑中一激灵,身子腾的跳起来,不等他看清外面的情形,房门被人猛地推开,洪过登时抄起两尺多长的倭刀,雪亮的刀刃一下架在了来人的脖子上。
“洪大哥,是我。”来人竟是林钟,这时的林钟身上依然穿戴整齐,提着一杆带血的铁枪,脸上惶急的道:“坏事了,寨子里出了奸细,外面的人已经摸进来,大哥,快走吧。”
什么,被人摸进寨子?洪过身子一颤,这座山谷全仗着一条狭长的山道,才能维持张光明这群饥民安身,如果被人摸进来,一群饿得发慌的饥民就像是砧板上的肉,只有等着被人宰的份。到了这个时候,别说自己没有回天之力,怕是再来几座金甲天将都救不了这群人了。
洪过立马披上长衫,拎着武器就跟着林钟跑出去,就在洪过屋外,阿里孙带着马三正紧张的守着,阿里孙手持一张弓,只要有人靠过来,也不管是谁随手就是一箭,见了洪过出来,这几人连忙向着拿出通向后山的小路而去,现在只有那里才有可能逃走。
这时的寨子里人头涌动,四处火光,杀声,哭声,求救声,乱成一片,在火光之中,一个高大壮实的身形,一边挥动手上兵器,放翻了几个正趴在地上耸动的家伙,一边大声呼喊叫大家不要乱,抄起武器和这些进来的畜生拼了。
这人一看背影就知道是寨主张光明,现在的张奶牛好像疯子一样,满头满脸也不知是谁的血,见到不认得的人就是一刀剁下去,着实料理了几个冲进来的私兵。见到寨主这样神勇,也有一些寨子里的丁壮稳住心神,抄起家伙聚拢在张奶牛身边,一时间竟有了二三十人的规模,左突右杀的试图挡住不断涌入的敌人。
见着张光明这伙人似是有了点希望,那林钟迟疑的放慢脚步望着洪过。
洪过无奈的摇摇头,张光明这些人没半点希望,只要山道天险被攻破了,张光明的寨子也就算完了,他现在只后悔自己的犹豫和迟疑,要是早走一天,身边这些自己带出来的人,就会一个不少的跟自己走出山去。是以洪过狠狠瞪了一眼林钟:“快走。”
赶了几步,迎面黑影中撞出一伙人来,阿里孙看都不看,噗的一箭出去,就听见一个家伙扯着嗓子使劲叫喊起来,洪过听这个声音怎的如此熟悉,挥着倭刀冲上去一看,果不其然,那个好像死了爹娘一样嚎着的,不就是那个温敦蒲阳温么。此时的温敦一伙人倒是一个不少,而且手上还都拿着兵器,惟有那个温敦,似乎几个随从感觉着胖子走路太慢,竟是被一个随从扛在了肩头上,刚刚阿里孙的一箭,正钉在了温敦胖子的屁股蛋子上,也难怪这胖子死命叫唤。
几句话吓唬住了温敦,洪过挥动兵器挡开了几个冲上来的敌兵,半路上有遇见了逃命的吴四六,这时的吴四六满脸悲愤,他的身边已经是一个人没有了,见到洪过什么都没说,只是狠狠的跺脚。现在说什么都是扯淡,赶快逃走是真的,洪过急忙带着人继续向着小路退去。
就在这时,山谷里的局势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张光明挥动手上钢刀,搂头盖脸的砍下去,对面那个满是凶相的家伙噗的窜起一片血雨,纷纷洒洒的落在周围人身上。这是第几个了,张光明根本没时间去记,就算记,平时数数都靠扳手指的他怕是也记不清了,记不清就不记了,管他娘的,反正够本了,张光明嘿嘿笑起来,又冲向下一个敌人,他自己都没想到,平时老实巴交的他还这么能打,杀人和宰活鸡似的没啥两样。
不过,当张光明又砍翻一个敌人时,背上突地一痛,看都不看随手一刀下去,登时身后响起一声惨叫,到了这时,这个老实的前佃户才发觉,刚刚还跟在身边的几十个弟兄已经是一个不剩,不过,完全成了血人的张光明往那里一战,就像是个恶鬼般让人心悸,周遭为了一圈的敌人,却只能是拿着兵器战战兢兢的看着张光明,没一个人敢冲上来。
张光明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些平日里看着凶巴巴的家伙,也有害怕的时候,看着他们平时好像一副不要命的样子,敢情也有怕的跟小鸡的一天,早知道他们是这副熊样,自己平时怕他们作甚,自己力气大身板大,揍这些瘟鸡怎么都能打两三的……
正想着,张光明就觉着背后一阵破空声,而后就是背上剧痛传来,探手慢慢摸去,原来是弓箭,张光明气得慢慢转过身,身上的力气迅速消失,这时连举刀的气力都已经极度勉强,用刀指向那些个射箭的家伙,张光明一张嘴就噗哧喷出了一大口血,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骂道:“你,你们,无赖……”
洪过在进入小路前转身看去,就见张光明全身插满了箭,血人似的轰然倒下,洪过嘴角抽搐下:这个寨子彻底完了。
冲进来的土豪私兵们得了命令,寨子里男女老少通通杀光,不过女人是杀前可以使用,是以这些个家伙立马好像野兽一样,满山谷的追逐起女人来,一时间就没工夫去搭理那些从小路逃走的家伙。
洪过走在中间,狭窄的小路果然和韩思古说的一样,仅仅能容一个人侧身通行,而且他前面还是温敦蒲阳温那个胖子,这货一路走还一路的哭喊,搞得大家都是心烦意乱。
忽然,前面现出了出口,洪过刚一高兴,马上觉着事情不大对,怎的温敦那货也不喊叫了?这个情形下,由不得洪过不去留心,回手做个噤声的手势,洪过蹲下身子向前蹭了几步,接着晦暗的月色小心的探头看去,啊,原来,山路外面站着二十几个人,两个抄着兵器的家伙正扭过头去看热闹,另外三个拿着兵器的人站在不远处,还有十几个人拿着绳子正在捆住温敦一伙人,至于温敦么,这货嘴里被塞进了他脚上的袜子,正扭着头满脸通红的想要骂什么。
这个时节由不得洪过多犹豫,整个身子像是猿猴一般轻灵的窜了出去,手上倭刀在月色下一闪,不待那个看住出口的家伙反应过来,锋利的刀尖已经刺穿了一人的胸口。只是,因为刺的太深了,洪过拔了一下竟然没有能拔动,就觉着背后好像被划拉一下,而后半个膀子似乎都没了知觉。
林钟刚出来就见到洪过被人砍了一刀,立时怒吼一声,铁枪头一摆,好像吐信的毒蛇般狠狠叨住了那人脖子。
还在一边忙活的几个人听到林钟叫喊声,抬头看去,竟又从山口里钻出一群煞星来,手上一滞的功夫,几个家伙挥刀杀到了近前,三两下就剁翻了那几个拿着兵器的家丁。这些人都是当初周雄派来守后山的私兵和佃户,等了四五日没什么动静,本来都准备溜回庄子了,今天晚上竟然是大发利市,拿了一批又一批。几个私兵被人剁翻后,那些个佃户哪里敢还手,呼喊一声就四下里跑的干干净净。
洪过包扎下伤口,这时放开了那些绑着的人,竟是很神奇的看到了刚才没见人影的严五以及韩军师韩思古,就见韩思古面如死灰的坐在地上一声都不吭,洪过有些发急了,这里虽然暂时安全,不过到底是比干山的后山,只要前面那些私兵乐意,很快就能找到他们。
“韩军师,你倒是说说,我们现在应该去哪里?”
韩思古脸色通红,摆着手对洪过强笑道:“军师什么的休要再提,思古一书生尔……”
“尔你个头,”洪过可听不得这货继续拽文了,指着韩思古破口大骂:“还他娘的拽毛文啊,快说话,我们去哪,一是活命二是报仇,说话。”他的目的自是要活命,不过考虑到这里还有韩思古以及七八个逃出来的寨丁,不好说的太过,所以就加上了一个为张奶牛报仇,“现在张寨主已经死了,我们要为他报仇的话,也要有个去处容身不是,快说话。”
听到张光明死了,韩思古脸色惨然,那些个逃出来的寨丁面容悲愤,张光明虽然是个粗人,又不懂啥统兵治军的道道,更不是个当头的好人选,不过这人实在,性子耿直出事也还算公平,所以在寨子里也有些人望,虽然他的死讯几乎就是必然的,不过心里猜测和亲耳听到终究不是一个心情不是。
韩思古长叹一声,“罢了,终究还是个寄人篱下的命啊,罢了,我们向西北走,去隐泉山天王寨吧,一群落难之人,就只有去寻他们安身立命。”
天王寨?那是哪里?洪过满头雾水的看着韩思古,怎的这货如此不乐意的样子?倒是有这里的寨丁偷偷告诉他,原来天王寨乃是汾州最大的寨子,立杆子已经几十年,近些年着实兴旺发达,山上山下怕不是有寨丁几千人。
洪过这一听可就迟疑了,这要是去了什么天王寨,难道真要自己去入伙干土匪?转头看看温敦蒲阳温,这货眼中也满是乞求和犹疑,不过这货现在明白了,自己的意见几乎不会被采纳,所以干脆就闭嘴什么都不说。
仅仅一片山石而已,山那边的喊杀声已经渐渐止息,倒是隐隐传来放肆的笑声和女人呼叫声,看看几个寨丁一脸怒色握紧了兵器,洪过长叹一声,现在的情势,马匹行囊通通丢的精光,若是自己和这些人分开,怕是很快就会被人抓住砍了脑袋吧,也罢,暂时去那个天王寨容身一阵吧。
众人走下山去不久,就见到在前面探路的严五慌里慌张的跑过来:“主,主子,前面有几个落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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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24 20:54: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十七章  紧跑慢跑

这时已经是马上要出山,洪过都能见到山下的大路了,听到严五的话真想一巴掌抽过去,落难落难,还会有人比自己这伙子人更落难么?
不等他说话,前面响起一阵吵杂声,洪过大惊,难道是前面偷袭的人已经追上来了?不过,听到了吴四六在那里大喊“站住,站住,你小子给老子站住,再跑老子宰了你”。
咦,是吴四六在欺负别人!洪过立马三步并两步追了上去,大路上,就见吴四六领着温敦的两个随从,正抓住一个也是随从模样的人大声吆喝,在他们身侧停着一辆带着乌篷的马车。
洪过看清楚了,一准是吴四六从官军转职成了匪兵,见到这马车要打劫人家。果不其然,那边温敦的随从已经是迫不及待的将温敦放到车厢里。可是,未等大家去注意吴四六几个家伙,就听车厢里响起了一声惨叫:“妈呀,这里有个死人。”
那个跪在地上的青衣随从立马跳起来,大声叫着:“不,我家主人没死,他是中毒。”
洪过上去探头一看,可不,一脸黑气萦绕,就算没死好似也差不多了,摸摸还有点鼻息,见着温敦已经吓成一团了,撩开帘子让温敦看的更清楚些:“确实没死,不过也差不多了,唉呦,还是个女真人。”
温敦这才注意到,躺在车上的还真是个女真人,金钱鼠尾的发辫,带着硕大的耳环,衣料虽然又脏又破可是看质地似乎也不错。洪过问了几句,那个青衣随从什么都不说,只是两眼有些无神的看向昏迷的女真人。见着问不出什么来,洪过也只好放弃了,这架马车来的太及时,他们一行有两个没法走路的人,若是轮班去背还不要累死,是以马车他要定了,至于那个昏迷的女真人和青衣随从如何处理,洪过摸摸额头没说话。
吴四六看出了洪过的心思,凑上来毫不避讳的道:“要不,宰掉算了,反正是累赘。”
摇摇头,洪过看看周围的山势,又瞧瞧天色:“太费事,尸体不容易处理,一个不好就能露了我们的行踪,先绑了扔在车上,出去几十里一发收拾掉。”
众人自是没有异议,一行人将周围略略收拾下,又整理了衣衫,看上去勉强像是一辆护送马车的队伍,就这样大大方方的上路向西北而去。
他们行走的地方正是西河县与文水县之间的县境,虽然比干山杀声震天,走出十余里后也就消失在黎明的朦胧光影之中。隐泉山在比干山西北,路途并不很远,按理说这一山容不得二虎,如此近的范围里应该不会有两个开山立柜的寨子,不过,既然现在汾州境内山头林立,怕是大家也顾不得这么许多了。
洪过他们还是太小看了对手,那谢月乃是西河县的地头蛇,不像周雄那般胸无大志,作为一个有野心,有财力,有实力的地方土豪,谢月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弄上一顶貂蝉冠戴戴,即便现在不能,好歹也能给自己弄个世爵什么的。如此一来,谢月对这次剿灭比干山土匪的事情,从一开始就非常上心,要他和完颜安国磨洋工打对台可以,只要堵住了比干山的出口,就不愁逮不住那些土匪,但是,这剿和剿灭到底还是有区别的。
所以,洪过也才走出十里山路,不等他有时间去处置那昏迷的女真人,就见前面隐隐约约出现了一群人。这些家伙人数不多,但是个个手拿刀枪,比起刚刚在后山打散那群人来,可是精悍的多了,洪过估量了一下,刚才如果是这群人堵住后山的出口,自己这边不躺下几个怕是根本出不来。
不过到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比起刚刚可大为不同了,既然来者不善,洪过让阿里孙躲在车厢后面,现在他们一方,严五赶车不算,能打能杀的拢共不过是,吴四六,阿里孙,林钟,马三,一个叫做齐七的前土匪,洪过,温敦的四个随从,以及护着韩思古出来的三个寨丁,还不到十五个,其中那三个寨丁的战斗力很是不好说,对面足有二十多大汉,是以,阿里孙手上这柄弓箭就成了一样不可小觑的决胜利器。当然,洪过身上还有一张神臂弓,不过那玩意是他保命用的,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使出来。
眼见着两方越来越近,来的私兵早就见到了这队奇怪的人马,这二半夜的也有人出来赶路?若非赶路,难道是大爷说到的漏网之鱼,可是,一群漏网之鱼怎么可能会有车驾,难道这些人早有防备?
如此将信将疑之间,两方人手慢慢靠近再靠近,就在双方还有二十步时候,洪过也再顾不得许多,对着阿里孙一努嘴,这个草原上马贼出身的女真人,在马车后突然起身,张开弓弦,蹦的一声,弓弦颤动,一道寒光从他手上放出。
对面那些个私兵哪里想到,这个落拓的队伍还会有弓箭,不防下当前一个汉字堪堪喊出一声,就仰面倒在地上。紧接着,阿里孙双手不停,眨眼间就是五支箭矢射出,在这晦暗不明的晨曦中,只有一支射偏钉在一个私兵的膀子上,其余都正中咽喉处。弓箭射中不难,毕竟彼此相距只有二十步,也就是后世二十米左右距离,但是,在晨曦的晦暗之中能用连珠箭直射咽喉,这样的箭法可是百里挑一的水准了。
阿里孙这手立马震撼了全场,那些个私兵一下呆住了。不过这些人终究是曾经经历生死的人物,短暂的失神后,立即暴喝一声舞动兵器冲上来:在弓箭面前躲闪没用,惟有尽快缩短彼此距离,到了近战时候,弓箭就是废柴。
林钟一挺大铁枪,长啸一声,当头冲向了私兵,在他手上的铁枪霎时好似活了一样,打得这些私兵毫无招架之力。洪过也不甘人后的拔出了倭刀,大喊一声“杀”,一抱倭刀笔直的冲向个私兵。
那个私兵见到洪过这般不要命却是不折不扣菜鸟的打法,脸上立时现出笑意:拿着一柄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小刀就敢跑过来,这个书生难不成傻了,他微微错开身子对着洪过挥出手上的朴刀。
谁料到,这个私兵的刀只挥出一半,就一脸惊愕的僵住了,原来洪过手上的倭刀极是锋利,颇有削铁如泥的力度,就在两人即将错身而过的时候,洪过手上的倭刀迎着朴刀划过,一道白线闪出,断掉的不仅仅是朴刀,还有那个私兵的脖子。
噗,热热的鲜血喷了洪过满头满脸,不过这种杀人方法着实吓到了每一个注意到这里的私兵,天啊,一个手握神兵利器的书生,还是个敢玩命的主……
就在这一分神功夫,洪过这边马三,齐七,吴四六一起冲上来,几个照面间就放倒了四五个私兵。这些个私兵都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而已,哪里肯真的玩命,见到战况不对,己方挂了七八个人,怎么还肯继续支撑,立马大喊一声转身就跑。
噗噗,阿里孙又是两箭,因为刚刚连珠箭有些累了胳膊,这一次准头略差,仅仅放倒一个人,眼见着其余十个小子就要跑远,洪过大恨的狠命跺脚,大家都明白,现在杀不干净这些人,怕是祸事等下就到。
正在这个时候,就听远处响起一声呼哨,紧接着从一片疏林中亮出队人马来,这四五十人在十个私兵面前一拦,也不多说,三下五除二的就把私兵全部放翻掉。
见到这一幕,洪过等人面面相觑,这几十号人到底是敌是友,若是敌人,自己这边怕是有难了。
忽然,马车的车厢一阵响动,刚刚战事一起就哎呀一声躲到马车底下的严五,这时钻出来将车帘一掀,就见韩思古在里面急声叫道:“快,快抬我出去看。”
带着一脸期盼与希望,所有人的视线立即集中到了韩思古韩军师身上。就见韩思古面前支起身子看了好一阵,直到那几十人慢慢靠近到了五十几步,他才清清嗓子大声叫道:“可是天王寨的好汉么?在下比干山韩思古,落难来投,我这里有一柄折扇可作信物,麻烦诸位通禀一声。”
那边领头的停下脚步,并未因为韩思古这声叫喊就松了警惕,反是一摆手,那几十号人呼啦下将洪过这方围在当中,而后一名小喽啰跑过来拿了韩思古那把破烂折扇。领头的拿在手里看了下,对着韩思古抱拳,请他多等一会,然后一名喽啰兵带着玉佩撒开两腿跑回去了。
这里还是比干山和隐泉山交界地方,着实的不大安全,洪过等人在那队喽啰兵押解下,缓缓向西而行。走了又有一个时辰,就听一阵马嘶声,眼见两匹马从前面赶过来,一人在马上高呼:“哪位是比干山的韩军师?”
洪过一愣,这韩思古很有名么,还是同道之间对彼此的底子都比较熟悉?不等洪过胡思乱想,那两人在车后一挑帘子,见到车厢内的情形着实愣了下,又借着火把仔细看看,确定了是韩思古本人后,这才打发一人向前驰去,留下那人打开个包袱,拿出些许吃喝请诸人略略充饥。
这跑了大半夜的,众人还真饿了,刚刚还不觉着什么,现下一见吃食立时感觉肚子里饥火难耐,再顾不得什么立时将东西抢过来,好一阵狼吞虎咽。那边严五抢过吃喝,先不自己吃用,讨好的送到了洪过眼前。看到吃食洪过犹豫下,随即自失的笑笑,对方要是算计自己这些人,又何必用这种法子,光是对方的人手就足够了。
这时已经是进了隐泉山,顺着山路再走半个多时辰,天光已经放亮,走过三处山口,从一道狭窄的山梁上过去,再绕过一道山壁,在洪过眼前霍然出现一座建筑在两道山壁之间的宏伟寨墙。
就在洪过一愣功夫,只听寨墙内咚咚咚,三声炮响,紧接着,寨门大开,一队喽啰兵从门内冲出,雁别翅排开,而后,是一群喽啰兵敲锣打鼓的走出来。
别说是洪过这些人,就是押送他们过来的喽啰兵也一齐愣了,这,山寨里是有喜事?还是有重要人物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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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24 20:55: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十八章  奈何从贼

一大清早的,出了洪过这些人怎么还会有其他人到访?洪过心知这怕是来迎接韩思古的,于是自己小心的错后半步,将车子放到头前去。
果不其然,那山寨中又走出一群头领模样的人物,随后,一名身穿儒衫头裹布巾的中年书生,拿着韩思古的那柄破烂折扇,笑吟吟的走出来。待到马车在他面前停稳,自有人挑开车帘,中年书生对那些喽啰兵的招呼并不在意,佯作紧赶两步,对着车厢里的韩思古拱手,嘴里不住的道着请罪的话。
洪过躲在旁边看这一幕,从喽啰兵的称呼中他知道了,这中年书生姓李是天王寨的二当家,也是个军师性质的身份,不过,从这些喽啰兵的话中听出,这位李书生在天王寨中的人气不亚于大寨主,洪过刚想和那几个喽啰兵套套话,就听到那边的话头似乎引到自己身上,扭头一看,原来韩思古正在介绍自己这些人。
韩思古也是个机灵人,很知趣的没去提洪过这些人官面的身份,他那三个寨丁更是早就嘱咐好的,只说洪过这些人是机缘巧合进了寨子,谁想到被牵连到这个境地。
听见洪过这些人勇武不凡,且不说那里几个天王寨头领中自是有人不大服气,李书生的眼中也是闪过一道异芒,对洪过遥遥拱手就没继续言语,随即领着韩思古一同进了山寨。
有二当家到寨门迎接,天王寨的大当家自是不会怠慢了韩思古,走了一程到达聚义厅时,那位年过四旬的大寨主已经是等候多时了,这个礼仪更是让韩思古受宠若惊,这个老小子再不复当初比干山时候的落拓,整个人似乎一下精神许多,说话之间底气也足了,就差没站起身子自己走路,如若不然,洪过都要以为这个家伙吃了仙丹。
进了聚义厅,大寨主自是上座正中,李书生坐在大寨主右手第一位,然后就请韩思古坐在了李书生下一位,其他的头领也是分别落座,见到自己这些人还没个座位,洪过皱皱眉,那边韩思古也是有些诧异,正要张口的功夫,就听李书生突然大喝一声:“来人,给我将这些奸细绑了。”
在场所有人大吃一惊,那些个喽啰兵虽然有些糊涂,但是身手上也不含糊,霎时冲过来将洪过这些人围在当中。
这个动作一下将温敦吓得坐到了地上,随即这货又嗷的一声跳起来,敢情是坐在了屁股上的伤口了。温敦如此不堪也难怪,不要说是他,就算旁人也立时紧张的举起兵器,喝住那些个意图上前的喽啰兵。
从没安排自己这些人座位时候,洪过就感觉不对,现在这个动作倒不意外,他哈哈大笑几声,指着那边的韩思古破口大骂:“姓韩的,要不是老子你的命早丢了,老子是不是奸细你心里比我清楚,要是奸细能帮你放火退敌,能玩了命帮你逃命么。你他娘的就是这么感谢老子的?好好好,读了几十年的圣人之言,你的书都读到屁眼里去了。老子今天倒要看看,谁敢动手?”
韩思古当真坐不住了,他一头冷汗的看着李书生,惶急的道:“李兄,是不是搞错了?这些人都是小弟的救命恩人,不可能是奸细,小弟愿意担保。”
李书生起身负手站立,满脸不屑的看看已经围成一圈的洪过等人,自负的道:“还说你等不是奸细,那几个女真人要怎么说?一群女真狗,也敢出来狂吠,兀那书生还敢嘲笑韩兄,身为汉人替女真人为虎作伥,岂不知圣人有言,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今日我就代你那不成器的父师管教你。”
就在李书生说话时候,洪过那边暗自给阿里孙打手势,他们这些人围成了一圈,内里只有三人,一个阿里孙一个洪过还有就是趴在地上的温敦,就见阿里孙已经偷偷将弓拿好,手里握了三支箭。
看到手势,那阿里孙立时大吼一声,手上箭如滚珠,嗖嗖,两箭射出,一支擦着李书生的头巾而过,尖锐的箭头撕破了布巾,将个李书生弄得是披头散发,另一支从李书生的手上飞驰而过,咚的将正在李书生手上的折扇齐根而断。第三支阿里孙仅仅握在手里,张弓指向了李书生,用意很明显,只要姓李的敢动,他就一箭要他的命。
这两支箭飞出,满场震惊。洪过看到机会,大喝一声:动手。
林钟等人立时手上兵器舞动,一阵乒乒乓乓声音过后,围着他们的喽啰兵手上业已没了兵器,傻傻的看着如狼似虎般的林钟等人。
这个时候的洪过,好整以暇的从身上套出一个物事,这东西一出,聚义厅里登时出了几声吸气之声,那几人想不出来,洪过这个书生的身上怎会揣的下这件东西。洪过不管这些,慢慢将拿东西放在地上踩好,慢慢拉开后搭上一根不长的木羽箭,箭头所向指了一圈,最终竟是对准了聚义厅正中的那个寨主。
洪过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们被诳进来就走不了,小心老子拉上你们这里所有人垫背。”说着,他转头对着李书生嘲讽的道:“替我父师教训我?你配么?老子的师傅现在是金国太常卿詹事,北地大儒张用直。”
那李书生虽然被人胁迫,听到这里仍是哼了一声,愈加不屑的道:“什么大儒,一鹰犬尔。”
洪过没有和他继续争辩张用直是个什么,只是继续冷冷的道:“至于我那老子,你更教训不到,我姓洪,我的老子乃是大宋徽猷阁待制,礼部尚书,老子堂堂宋臣,还犯不着给女真人当奸细。”
不等那李书生说话,坐在正中的大寨主腾地跳起来,不可思议的指着洪过,急急问道:“你,你说你姓洪?你父亲是大宋礼部尚书?徽猷阁待制?”
洪过脸色微红,他那便宜老子洪皓是“假礼部尚书”,就是挂着礼部尚书的名头,实际上并不是真正的礼部尚书,不过,这个时候他不会解释这些,僵硬的点点头。
大寨主脸色愈加激动了,“你父亲可是洪光弼洪尚书?”见着洪过又是一点头,这大寨主立即追问过来:“可有证据?”
洪过端着神臂弓冷笑一声:“我手上的东西就是证据,老子的身世不必对任何人去证明。”
若是洪过真的急着去证明什么,那大寨主或许还会怀疑,现在洪过这高傲的举动倒真的让他有些相信了,他对着李书生用商量的口气道:“李先生,这人的身世,许是真的,不如我们再查查?”
那李书生冷哼一声,一指韩思古大声道:“寨主难道没看到比干山的下场么?”
大寨主有些迟疑的看看韩思古,刚要开口,突然从聚义厅后面传来一声暴烈的叱喝:“够了。”接着,就在那扇用虎皮制成的屏风后,走出来一个老者,这老头虽然须发皆白,但是身强体健走路生风说话也是中气十足。
见到老者出来,聚义厅内所有人齐齐抱拳恭声喊道:“老寨主。”
老头也不答应,双目如电在洪过脸上扫过,又将洪过全身上下仔细看了一圈,走到大寨主身边,挥起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怒声骂道:“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这娃和洪大人何其相似,当初洪大人亲自教过你学习经书,你竟然连洪大人的音容相貌都忘记了么。你现在的干法,和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这话听在李书生耳中,怎么都感觉刺耳,却又不知说些什么才好,惟有讪讪的站在一边不吱声。
那大寨主被抽了一记也不敢回声,赶忙吩咐喽啰兵撤下去,不等他下去,那老头几步抢到了洪过身侧,对着围在外面的人喝了一声:“闪开。”林钟马三齐七等人竟是一时间心志为他所慑,下意识的就退到了一侧。
老头走到里面,一把抓住洪过双肩,上下打量着,不住的道:“像像,真像。”忽然,他一转口问了一句:“王大人还好么,还是经常给别人看病?”
洪过一下愣了,而后脑中警讯一闪,感觉自己被老头抓住的地方竟是动都动不了,吃惊于这老头的力气,嘴上却是没有迟疑的答道:“王大人老的自己都快走不动了,再说了,他一个朝散郎侍御史,看病这门道哪里有胡医官厉害?”
见着洪过对答如流,老头不仅没放开,反是抓的更紧,马上追问一句:“你家的传家宝镇山青呢?”
洪过这下大吃一惊,怎的这老头会连镇山青都知道,不过他脸色不变的镇定道:“老寨主弄错了,那镇山青乃是大辽皇帝的宝物,我父亲只是机缘巧合收藏了,现在正在小子身上,难道老寨主没有感觉小子身上比别人凉上少许?”
听到这里,老头一下松开了洪过,使劲拍拍洪过的肩头,而后竟是一下将洪过抱在了怀里,放声大笑,接着又双目留下眼泪来:“孩子,孩子,洪过,洪改之,好孩子,果然是洪光弼之后。”
洪过大是吃惊,声音有些颤抖的问了一句:“老,老人家,你,认得,我父亲?”
老头又一次将洪过拉到眼前,没有回答洪过的话,只是眼中含泪的大笑道:“洪光弼的儿子,是天生的宋臣,怎么会给女真蛮子当奸细。来啊,摆酒,我今天高兴,要好好喝上一整天。”
洪过见老头状若疯癫,只得换个问题来问:“老先生,请问您,您的名讳?”
老头兀自拉着洪过走去聚义厅之后,那个大寨主有些神情郝然的对洪过解说道:“家父姓翟,单名一个进字,建炎二年授大宋知河南府,京西北路安抚制置使。”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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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30 12:32: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十九章  义军余脉

那老头翟进也不多说,拉着洪过就来到了聚义厅后,靠着后山有一座古朴平实的建筑,若是放在山寨中这栋平房毫不起眼,但是当洪过走到近前的时候,才发觉这栋建筑竟有普通二层小楼高,虽然每面墙上开了几扇窗子,可是窗棂紧闭甚至结了蜘蛛网,一看就知道好久没人打开了。
在建筑前站着一队老兵,之所以说是老兵,这群人最大的已经是和老头翟进一般须发皆白了,即便看着稍稍年轻的也是年近四十的样子。不过这些老兵依然是精神抖索的手握兵器,站在建筑的大门两侧,现出一种在别处看不到的精神状态。
老头翟进什么都没说,一把推开那扇对开的木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响起后,多少年来阳光第一次射进这座略略有些阴森的建筑。待到进了屋内,洪过的眼睛适应了屋内阴暗的光线后,整个人呆住了。
就在正对大门的墙壁上,挂着一面硕大的旌旗,一看就知道这面大旗不是悬挂在这里,怕是只有用在大军的帅旗之上才成,大旗通体用赤红的丝线绣制,中间则是用珠黄颜色的线绣出了个斗大的“宋”字。在宋字一边,则绣了一行小字:京西第一将,京西北路安抚制置使。
来到大旗前,翟进放慢了脚步,好似这里安息着无数生灵,每踏出一步都会惊扰到他们似的,每一次迈步都是轻轻抬起又慢慢放下,那个动作就像是走进了鸟林一般。旌旗之下是一副残破的铠甲,这具铠甲的甲叶少了大半,在胸口小腹等地方更是变成了空洞,即便是残留的甲叶上似乎也留下了暗红的痕迹,深深染进了铠甲的铁质中间,无论如何都擦抹不去。
铠甲旁立着一面木灵位,上书:翟迁,大宋京西北路制置副使。再向一旁看去,整座大屋中,立着如山的灵位,每个上面都写着一个名字,还有段简短的官位,无一例外的,都是京西北路制置使司下辖的官位。
洪过一下明白了,这从没听过名字的翟进,应该是南宋初年的义军,身为北宋的军官发动亲族愤而成军,所能得到的仅仅是南宋朝廷的一纸敕封,而眼前这些大好男儿铮铮铁骨,为光复河山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在那个时代,能成为义军的多是同姓亲族,而在头领之下的第二三四位置更是会委派同姓兄弟子侄,不要以为那是什么光鲜的位置,做到那个安抚制置副使的不会想到能攫取什么,这些人首先要考虑的是牺牲自己的生命为全军做出表率,所以说,整个屋子内,光是写着安抚制置副使的灵位就有将近二十个之多。
看到这如山的灵位,想到每个灵位背后代表的烈烈忠魂,每一块灵位背后都有一段难以详述的悲烈故事,想到这些为保卫家国而奋起抗争的先贤,洪过再也忍不住眼中热泪,对着正中的铠甲抱拳深深施礼下去,发誓再不跪拜任何人的他,撩起了儒衫,双膝缓缓跪下,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伏在地上,连续叩了三个头,接着缓缓站起,又是躬身行礼,跪下叩头。当他第二次站起后,又对一边的翟进深深的作揖下去。
站在一旁的翟进,还有随后跟来的大寨主,以及一众天王寨头领,见到洪过第二次跪拜叩头时候,一齐色变,两拜六叩首,这已经是仅次于朝见天子的大礼,原来,在这个书生心中,灵位上这些一勇武夫,竟然有如斯的地位。这一幕,看的许多人眼中湿湿的,心头那点疑虑也烟消云散。
老者翟进早已是泣不成声,当洪过稽首下去后,一把抱住了洪过放声大哭。那大寨主悄悄走到了洪过身后,用最低的声音解说道:“二十一年前,洪尚书也是这样祭拜了这里的灵位,并亲口赞说,‘国之重臣,社稷干橹’。”
听了这话,洪过连忙挣脱老翟进,对着大寨主躬身施礼,口中连声的道歉。那大寨主还未说话,翟进已经收了哭声,不满的哼了一声道:“他活该,狗眼无珠,白长了一双招子,贤侄给他一些教训,正好叫他日后长些记性。”
大寨主一脸尴尬的对洪过笑笑,连忙吩咐摆开筵席为洪过接风,洪过自是不会拒绝,这其中也有帮助大寨主解围的意思在内,大寨主自是对洪过送上一个感激的眼神。
在聚义厅内的筵席上,洪过细细了解下情形,这才知道,原来大寨主名叫翟义,是翟进的小儿子。当年的翟进也是北宋悍将,是响当当的京西第一将,金军入侵后带人入山寨退守,南宋赵构建炎二年乘河南金军兵力空虚时,突然率军收复洛阳河南府,被当时的东京留守老将宗泽保举为知河南府,京西北路安抚制置使,宗泽死后他率军在河南与韩世忠并肩作战,结果兵败后韩世忠率军南撤,他则继续在河南作战。
建炎二年十月,叛将杨进进攻洛阳,翟进率残军迎战,结果战局不利,连勇武仅在翟进之下的堂弟翟迁都一并阵亡,被误认为是翟进战死下,杨进带兵暂时退走,而翟进不得以在带兵南撤无望下惟有不断西进,竟是从河南一路杀进河东地界,最后在这汾州与太原府交界的隐泉山暂时立足。为了遮掩名号,用残存的几百壮士占山立寨,打出了天王寨的旗号,总算避开了金军的追杀。一晃到现在,已经是足足二十二年了。
那李书生叫做李光宗,本来是河东一个落拓的书生,前些年这天王寨因为原先的老人渐渐故去,寨子渐渐衰败下来,当李光宗上山后着力整治一番,才有了今天的气势,所以李书生也就坐稳了二当家的位置。
至于说翟进如何与洪皓相逢,却是当年洪皓出使金国,在太原曾住了将近一年时间,开始时候女真人还算是礼遇非常,洪皓得以经常出来闲游,误打误撞下上了隐泉山,见到这群隐居下来的大宋义军残部,并与翟进成为知己。后来洪皓经云中也就是大同府前往上京,翟进也曾化装后一路跟随护送,直到洪皓在宋王庄定居下来,翟进都曾是数次前去探望,所以才对宋王庄上下非常熟悉。
这段故事令洪过唏嘘不已,那翟进见了他高兴非常,不仅自己频频举杯,更怂恿着当年的老兄弟们也一起上来敬酒。洪过推辞不过,惟有一一喝上一口,饶是这时的酒还没有用蒸馏法提纯,几十杯下去洪过也感觉一阵阵天旋地转了,正在与不住抽动的胃斗争的功夫,就听到又有人过来,一个年轻女人的清脆声响起:“洪,洪家哥哥,翟莹敬你一杯。”
女人?洪过眼中有些迷离的抬起头,眼前可不正站着个穿着绿色衣衫的女子,这女人年约十六七岁模样,正略带羞涩的端着酒杯看过来。在女孩子身边,是个相貌堂堂的年轻男子,也是端了一盏酒要敬他。
洪过龇龇牙花子,现在胃里都要造反了,再喝下去还不立时在这里喷出来啊,是以面带难色的左右看了一圈,刚刚还能替他挡酒的林钟、马三,甚至是严五那个东西,这时早已是醉翻在地下,呼噜声足能压住聚义厅里的划拳声。
见洪过如此作色,那边的小姑娘可不干了,向前一步几乎要将酒盏递到洪过眼前了,大声道:“刚才见洪家哥哥能用一弓一弩镇住这里所有人,还以为洪家哥哥是个爽快人,怎么,现在竟是连个小女子都怕了?”
那边翟进早就放下酒杯看了好一阵,现下听到这话立时哈哈大笑,指着女孩子道:“看看,我们家的小鹰要为她爹报仇了。”
一句话将翟义说的满面通红,急忙要喝止翟莹,孰料这个女孩子完全不肯放弃,拿出了一副“你不喝,我就不走”的气势来。这个时候,大家都没注意到,翟莹与洪过之间的距离已经是不足一尺,几乎就是脸贴脸了,洪过闻到一股迥异于脂粉香气的淡淡清香从翟莹身上传来,看着翟莹那副白净的瓜子脸,微微呆了一下,这才苦笑着对翟进道:“老,老爷子,你看着吧,等下我喝了这一杯,一准就喷了,至于到时候谁倒霉,嘿嘿,嘿嘿,嘿嘿。”
傻笑连连之后,洪过很豪气的抢过翟莹手上的酒盏,头一仰就全部喝干,当他将酒盏还给翟莹时,不自禁的抽动下鼻子。翟莹这才注意到自己与洪过之间的距离,当时脸上泛起一片桃红,拿过酒盏几步跑远。
洪过没有去注意翟莹,他转头看向那个俊朗的年轻人,拿起那个年轻人手上的酒杯,一边仰脖喝干,一边憨态可掬的笑道:“你,你如何称呼?”
“洪家哥哥,小弟名叫翟平……”
下面的话洪过再也挺不到了,他就觉着眼前一黑,整个人仰面朝天的到了下去。
一名喽啰兵急匆匆撞入聚义厅,走到神色不豫的李光宗身旁,附在李书生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李书生登时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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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30 12:33: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章  后山偶得

谢月很生气,小一千号人过来抓人,竟然被一个瘸子给跑了,这除了证明自己是个废物以外,几乎什么都证明不了,不要说武勋功劳,怕是在完颜安国面前都抬不起头了。就因为这事,他愤怒下连续砍了三个私兵,他有个习惯,只要一生气就必须砍人泄愤,而且还是要他自己亲自动手。现在整个山谷里都没一个活着的贱民了,就只要抓几个手下私兵出来过瘾,三人之中只有一个是他的部曲,但这又能如何,跟着他来的那些个大户们还不是要老老实实站在一边看着,等着他谢月发泄够了,才战战兢兢的出来答话。
谢月悠然自得的清理着手上那柄厚背鬼头刀,一边听着斥候报信,就在后山,发现了二十几具自家部曲的尸体,另外,斥候们还从一群庄稼汉家里,抓出来几个逃回来的佃户,问的确实了,真的有一群人从那条后山的岩缝中逃走,看地上的车辙应该是去了隐泉山。
隐泉山?谢月手中一滞,那个地方可不好招惹,天王寨从开山立寨就是西河县大户们心头的一块心病,幸好这些个强盗亦农亦匪,自己在山里有种粮食不完全指着抢劫的收入,才算是保了西河县几十年太平,当然,历任县官也不敢去招惹天王寨,至于汾阳军么,算了,谢月自己都不指望完颜安国的手下能有什么作为。
跟过来的土豪大户,这些个家伙一听去了天王寨,登时脸色发白脑门开始冒汗了,甚至有两个家伙身子都在左右晃动。谢月冷笑一声,挥动手上的厚背大刀,在上午的阳光照耀下,刀身发散出一股冰寒的光影,随意的用刀尖指着一个身材胖大的土地主,道:“钱胖子,你家里不是有一百多少号硬手,还有良田数百顷,光佃户就有几百家,随便抓一把都能拉出来小五百的人头,还有你,操的,熊包,郭大个,别搞得自己胆子还没你那卵子大,你家不必钱胖子人手少,这里只你们两个就能拉出来一千号人,你们怕什么?什么,兵器,回头我去州城开了完颜安国的武库,大家要什么拿什么,只要,”他话音微顿,环视下这些土豪们,然后才继续道:“只要能清了西河县的匪患,给汾州上下打个样,完颜安国高兴还来不及呢,敢放个屁?”
听到谢月这么一说,那些个土豪地主们彼此看看,也是,他们都是乡里一霸,平时就算没鱼肉乡里也是招摇过市的主,要不然养个毛私兵亡命之徒,刚刚只是慑于天王寨几十年的威名,而且听说最近三两年的天王寨着实兴旺发达,猛地被吓住了,现在听谢月如此一说,心里盘算下也是那么回事,这些个没上过战场甚至连字都不认得几个的人看来,只要是人多的一方就一准能赢那些人少的,自己这边召集下就能出三四千人出来,不对啊,现在应该害怕的是天王寨么,怎么会是自己呢?
想到这里,一票土地主们来了底气,腰杆重新直了,腿肚子也不向前拧了,连脸面上的气色也红润起来。
谢月心里冷笑下,拼吧拼吧,都以为天王寨是个好捏的果子,等你们把人手都拼光,还不就是由着老子说了算,那时候,西河县上下就要听我老谢的,别说你们,完颜安国那厮也要看老子脸色办事。
谢月这个心思自然不会对人说出来,反是将鬼头刀在肩头一背,拉着土豪们回去周雄庄子里休息,那里有妞有酒的,比起比干山可是强了几万倍。只是谢月作为当头的,可没因为自己几句忽悠人的谎话就连自己也骗进去,相反的,他派自己手下大头领孟蛇带着队伍前往隐泉山下,就在距离隐泉山不到二十里的一个村子安营扎寨下来。
听到一支千人上下的队伍杀到自己门前,李光宗如何能保持镇定,李书生用愤怒的目光瞟了眼酒醉不起的洪过,这才请翟进和翟义过去商量对策,谁知道,翟家父子的酒量与洪过相差不多,这边洪过刚刚倒下,翟进再也挺不住,身子软软的从座椅上滑到了桌子底下,而翟义更干脆的在椅子上一躺,扯着嗓子发出如雷的鼾声。
李光宗看到这副情形,气得跺跺脚,再看聚义厅内其他的大头领,不要说翟家父子,就是天王寨三当家翟兴也是酒醉不起,更不要说其他的大小头领了。这李光宗现在是一点辙都没了,只好吩咐细作继续去探查那队人马的动静,自己坐镇聚义厅随时准备应对。
且不提李光宗在那边忧心忡忡,单说那谢月回到周雄庄子上,只见从大门到院子满是白花花的一片,他登时就是一愣,才离开不到两日时间,偌大的周家就又回复到以前的秩序,连丧事都开始筹办了。
对于那妇人毛氏的动作,谢月没有什么不满,当然也不会高兴,自己好歹是兴兵出征,要住在这么个死人气十足的院子里,怎么都觉着有些丧气。不过么……这一肚子的怨言,在谢月见到毛氏后立即烟消云散了。
人说,女要俏,一身孝,男要俏,一身皂。从古至今,女人什么时候最漂亮?自然一是灯下,一是服孝。现在的毛氏就是这身打扮,一身素白细纱料的窄袖上襦,下面是件同色的百迭裙,走动之间隐隐露出脚上那双不大的弓鞋。见到这弓鞋,谢月立马想起了鞋子包裹的那双白腻天足,然后向上是丰润有致的小腿,然后继续向上……想着想着,谢月感觉自己丹田之气下行,某个位置正在慢慢苏醒。
急忙深吸一口气,谢月用一种主人看着私藏之物的目光,毫不忌讳的看着款款行来的毛氏,看到身为主人的毛氏走来迎接自己,份属客人的谢月没有丝毫敬意,老实不客气的站在原地等待毛氏走上来行礼,那动作就好像是在等着自家女人迎接的丈夫。现在的谢月已经把自己看成了这座庄园的主人,当毛氏在他面前盈盈下拜时候,他这才探手将其扶起,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揽着毛氏的腰肢走进了庄园大门,在场的其他周家的下人彼此对视下,这些人心里清楚,怕是自家不久便要改姓谢了。
进了院子,对面的大堂上已经扎了灵堂,摆着周雄的灵位在上面,至于说周雄那具烧焦的身子,早被人从死人堆里翻出来,这时穿戴整齐了扔在上好的棺材中。不过这时的灵堂上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个人跪在那里低声啜泣,至于本应该在那里跪着哭灵的一众周雄妻妾,却是穿了一身孝服站到院门口等人,活脱脱一副倚门卖笑的架势。
谢月本想绕开那晦气的灵堂,孰料随意瞟了一眼过去,突然发觉现在灵堂上跪着那人,一身玲珑腰身,弓鞋不大,满头乌发长长垂下,低低的悲泣之声就像是吐谷黄莺一般好听。登时,谢月的脚步停下了,用充满了色欲的目光将那年轻女人上上下下扫射几十次之后,才感觉腰上一阵拧痛。
毛氏用满是妒忌的眼神瞧着谢月,身子几乎要黏在男人身上,嘴里低声道:“怎么,看上那个小蹄子了?”
谢月抽抽鼻子,脚下继续向前走去,一边用留恋的眼神最后看一眼灵堂上的年轻女人,一边低声调笑道:“唉呦,好酸啊,哪里的醋坛子打翻了,来来来,我回去房里帮夫人上下好好检查一下,实在不成了就脱光了看看。”
饶是毛氏妖娆过人,也架不住谢月这般白昼渲淫的要求,脸上红得好似猴屁股一样,只是脚下却加快了步子。走上几步,她这才低低的道:“就知道逃不过你的色眼。”说话间风情万种的白了谢月一眼,“小小蹄子是死去那个的闺女,上个夫人留下来的野种,听说他老子没了,赶忙从夫家回来奔丧的。”
“野种?”谢月皱皱眉,“姓周的会饶了她?”
“你想哪去了,”毛氏抿着嘴,也不知是生气还是发笑,用一个古怪的表情道:“还真是奇怪了,死了的那个,一辈子龙精虎猛的,偏偏只种下这一根独苗,前个夫人生这丫头的时候血崩没了,这才续弦娶了我。”
谢月怎么肯在房事上输了周雄那个死人,一听这话,一双爪子从毛氏的腰肢向上,一下抓住了女人胸前最大的地方,用力揉捏着,嘴上还用满是邪意的口吻道:“龙精虎猛?那老小子能有我猛么?”
“哎呀,要死了,”饶是毛氏大胆,这般在外面被人抓住了胸部也吃不消,急忙作势推了下谢月,这才媚眼如丝的瞟过来:“谁,能有你猛啊,邪……月。”
谢月被撩拨的欲火腾升,拖着毛氏回去房中好好泻了一番,刚刚云收雨歇,就听人在门口低声通报,说是钱老爷和郭老爷求见。
谢月大喇喇的披上件大氅,就这样光着上身走到卧房外间,吩咐让两个人进来。两个家伙走进来一见谢月这个样子,彼此对视下,露出一个你知我知的笑容。然后,两个人就迫不及待的坐到了谢月桌前,一把抓住了谢月的手臂:“老弟,我们两个就问一句实在话,那汾阳军能不能出来帮手剿了天王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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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过睁开眼,已经是晨曦初现时候,他这一醉竟然睡了整整一天。环视下左右,这是个不大但很干净的房间,身上的衣衫已经满是酒气,还好床头摆放了一套衣裳,虽然看着很旧但胜在干净,穿上后又用木盆里的清水好好梳洗一下,整个人登时感觉神清气爽。
踱出房间,这里应该是隐泉山的后山,没有前面寨子里的喧嚣和繁忙,更没有大群的喽啰兵来来往往,就连那些喽啰兵早起出操的声音,也变得隐隐约约成了周围山泉流过虫鸣鸟语的背景。
昨晚喝的太多,洪过胃里到现在还不大舒畅,循着一条小路漫无边际的散步,忽听前面传来叱喝声。山中清晨,还有一层淡淡的薄雾,前面的太远的东西看的不大真切,洪过走了一段才隐隐见到一个人影,在前面练习拳脚,那婀娜的体态上下翻飞,带来的视觉美感不可言语,偏又隐在薄雾中间,一时令他生出了身在仙境感觉。
“贤侄起的真早。”
就在洪过发呆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翟进的笑声,这声音不仅仅将洪过更是把那边练武的姑娘一并惊醒。这种躲在旁边好像看人练武,放在后世算偷窥,在这个时代怕也会传出个偷师的名头,洪过脸上立时有些不自然起来。
倒是翟进没有多在意,领着洪过走前几步,迎面遇到了那练武的女孩,洪过这时脑子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只觉着女孩看似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惟有对着人家小姑娘尴尬的笑笑。女孩先是见到一个男子走过来感觉吃惊不小,随即看清了是洪过,脸上也不知是因为练武累得还是其他原因,竟现出些许桃红颜色。可是,见到洪过那种看陌生人的眼神,女孩眼中一黯,似是有些神伤。
翟进仿佛没看到这一切,对洪过招呼一声,又对女孩道:“去把李先生请来吧,早起无事,我们好好聊聊。”
打发了女孩,翟进带着洪过走出一程,前面现出一处草亭来,建在了一处山岭上,四周薄雾环绕,坐在其中让人颇有成仙出尘的感觉。
草亭里已经有一人,见到翟进过来那人也不起身,原来是韩思古,洪过与他们打个招呼,却是被眼前其他的物事吸引过去,就在草亭中间,摆着几件器具,这些东西洪过在宋王庄的王府见过,是一套茶器。
翟进坐下,在面前小炉中添了几块炭,拿起一块茶饼笑道:“前一阵得了一批茶货,本是那些赃官要运去西面党项人境内贩卖,老夫截下来看看,嘿嘿,竟是上好的南剑州团饼,这可是好东西啊,老夫平时舍不得,今日正好借这些东西为贤侄醒酒。”
说话中间,翟进手上动作很快,已经完成了起茶片,碾茶,正在煎茶了,虽然这时的茶叶制作工艺与饮用方法和后世差别极大,但是能喝上一口茶汁已经是极为奢侈了,毕竟这金国本身不产茶叶,每年的茶叶用度全靠在榷场与南宋贸易而来,洪过此时哪里还能挑拣什么,见到翟进将金黄的茶汤倒在杯中,便有些猴急的端起来,细细闻下后便慢慢啜饮一口,并不马上咽下,而是含在口中仔细品味。
说起来,这茶叶也算是洪过与后世不多的交集了,后世他每日泡在安溪铁观音西湖龙井中不觉得什么,来到金朝后才发现,一个嗜茶如命的人,突然让他每天什么都喝不到,是多么的痛苦,他现在愿意用万金去换后世的那种日子,如果他真有万金的话。
虽然从香气到回甘,与后世的观音甚至是绿茶都相距甚远,不过,这终究是茶啊,洪过让那口茶汁慢慢从喉间流过,而后轻轻吐气,感受那种淡淡的芳香,良久才睁开眼,见到翟进与韩思古两人一起瞪大了眼看着他,立时露出郝然的神色,不过,他这种感觉很快消失,面前阵阵茶香,让他本是宿醉的脑子浑然一清,后世曾背过的一首‘青玉案’浮上脑海,虽然明知这么做不道德,他依旧无法抑制住心头的冲动,于是以手轻敲几案,朗声吟道:
“红莎绿蒻春风饼,趁梅驿,来云岭,紫桂岩空琼窦冷。佳人却恨,等闲分破,缥缈双鸾影。 一瓯月露心魂醒,更送清歌助清兴。痛饮休辞今夕永。与君洗尽,满襟烦暑,别作高寒境。”
翟进是武将,只觉着洪过这阙词听着是真真妙趣,将饮茶的所有好处说的淋漓尽致,却不知应该如何表述才好。倒是那韩思古毕竟是读书人出身,宋代的读书人还没有后世八股取士那样死板,做起诗词歌赋也是信手拈来,这时听到洪过的这首‘青玉案’,堪堪听到一半就已经闭眼细细品味,直到洪过停下好一阵,他也没睁开眼,整个人就如醉了一样坐在那里,微微摇头晃脑的吟哦着。
又过了一会,但听草亭外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洪书生好才学,只可惜了,我们这里不是山贼草寇,就是孤臣孽子,可没心情每日里清谈作诗,诗词歌赋当不得饭吃,奉劝洪书生一句,还是多治一些经世之学,少来这些虚文。”
洪过微微皱眉,不用看人他就知道是李光宗来了,也不知为什么,从一见面这二当家的就对他是一肚子敌视,彼此连表面的虚文都省了,直接搬上满脸的阶级斗争嘴脸。转头看看,韩思古和翟进俱是满脸尴尬,就连走在李光宗身后的那个小姑娘,也一脸的不高兴样子。
见到李光宗走进来,洪过知趣的抱拳告辞,这些人大清早就出来喝茶聚会?笑话,刚才还被人告诫了不要搞虚文,这些人明摆着要议论山寨大事,他洪过不赶快闪人,难道要继续在这里挨人白眼?
不顾翟进的挽留,洪过非常礼貌的走下了草亭,在下面小姑娘翟莹正站在那里,满脸不忿的看着李光宗的背影,倒是同来的年轻人翟平脸上也是一样的尴尬,借着重新介绍他们两人,算是扯开了这个话题。
彼此认识了,洪过也没什么事情,就这样信马由缰的在后山闲逛,翟莹翟平本是远亲的堂兄妹,看洪过颇有兴致,索性为他当起导游来。自古能藏下强盗土匪的山林,一般都是穷山恶水毛都不生的地方,不过这些地方也有自己的好处,就是多为风景秀丽所在,这隐泉山虽然比不得桂林山水,也颇有北地的景致气象,走了一阵洪过的游兴还就被勾引了起来,一发而不可收拾。
忽然,洪过在空气中嗅到了一股淡淡的甜味,不知为什么,这种味道勾引起了他对后世的怀念。是什么?洪过加快了脚步顺着味道而走,很快,就在一处不起眼的小窝棚里发现了味道的源泉。
这里是个残破的坛子,上面一半的身子都被摔碎没了踪迹,只有底下约莫一尺高的底座剩下,半埋在窝棚里。那股子甜味就是从坛子里散发出来的。
洪过顾不得什么,趴在地上小心的看了一阵,这股子甜味到这里已经非常浓重,而且在甜味中还带了一丝酒香,到底想什么呢?洪过隐约有种熟悉的感觉,却一时间想不起来。既然如此,他索性将那半个坛子小心的挖出来,放到光线下仔细向里看,嚯,这里面可够丰富的,什么烂叶子,烂果皮,沉底的小果核,甚至还有浮在液体上的昆虫身子,不过,最多的却是约莫一半的液体,微微晃动下,这液体轻轻波动,酒香愈发的浓烈了。
看着洪过对这么一坛子东西发了痴,翟莹和翟平兄妹两个对视下,脸上俱是苦笑,这洪书生什么都好,就是时不时疯疯癫癫的,看着不大踏实。
洪过可不知道那两兄妹的想法,他看了半天,也犹豫了半天,最后终于是小心的伸出手指在那液体里蘸了蘸,又放到嘴里尝尝。嗯?这汁液入口之后,洪过吧嗒吧嗒嘴,突然双眼大睁,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液体,而后又是两支手指在里面一捞,将更多的汁液放在嘴里,然后整个脸凑到了坛子口使劲去闻。
见到洪过这个样子,翟平开始在心里打鼓了,这洪书生不会是发疯了吧,或者说这个破坛子里的东西有毒,那书生喝了现在已经中毒发疯了?这个想法一生出,翟平立马身子巨颤,飞起一脚踢向了那个破坛子。
洪过这时动作飞快,见着翟平的腿踢过来,立时身子一转,总算是保住了手里的坛子,头一抬瞪眼喝道:“你干什么?”
翟平见着洪过又不像是有病,立时神色尴尬,期期艾艾的不知应该如何解说了。
洪过现在没心思去和这个年轻人生气,抱着坛子急嚯嚯的就要回去自己房间,见到他这个样子,翟莹有些不知所措了,倒是洪过突然明白过来,转身对两人神秘的一笑:“等下给你们尝尝好酒。”
好酒?翟平和翟莹有些糊涂了,就那坛子里的东西?一想起刚刚看到坛子里飘浮的物事,饶是翟莹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也感觉身上一阵阵的不舒坦。倒是那翟平,听说是好酒,立时被勾出了好奇心,脚下飞快的跟在了洪过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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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30 12:35:17 | 显示全部楼层
就先发到这里吧,后面的锅锅要求等到7月以后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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